1.
夜色拥抱着整个城市，对面的楼层亮起了白色的灯光，一切喧嚣归于平静。徐亦萱从阳台上下来，赤着脚走进浴室。
微博上显示的地址，袁诚已经到达这个城市，出差一天。屋内大家心照不宣，袁诚是不能被提起的男人，同学颐和英静静地关注着徐亦萱的心情。
徐亦萱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换上了简易的棉布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花瓣一样的嘴唇，没有抹颜色，简单原始，还能看出她在与世无争的校园里那一个青葱的模样。
她还是选择了见他。
徐亦萱坐上了最后一趟末班公交车，车上人很少，她坐在最后一排，头倚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晃眼的路灯终于在过隧道时消失了。
幽暗的医院走廊，袁诚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面无表情，他说这个孩子来得不合适。徐亦萱闭上眼睛，如花般开败滴出最后一抹妖艳的色。他们的感情，他是掌控者。
晃眼的路灯再次亮起，下一站她要下车了，徐亦萱提前走到车门口等待。
下车走在城市最繁华的路段，进入到袁诚所住的酒店，房间门没锁，徐亦萱就知道，他在等她来，如他掌控中的一样。
房间内亮着几盏昏黄的壁灯，墙上挂着一幅油画，西方风格。久别相见，徐亦萱心情凝重杂乱，显得略微的紧张。
进入客厅。袁诚双腿交叠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香烟，利落的板寸短发，成熟敏锐眼神。袁诚看见徐亦萱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长年在商场上早已锻炼了一张不动声的脸。
徐亦萱第一次看见袁诚吸烟是从她出院后，当时他就要毕业了离开学校，他比她高几届。
烟雾使袁诚眯起了眼睛，烟雾里只看见他锐利的轮廓，袁诚把烟头朝下放入装有水的玻璃杯里。徐亦萱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回想着抚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他说她是一件艺术品。
“过来。”袁诚首先开口，熟悉混重的男人声音让徐亦萱心头激荡，充满魅惑。徐亦萱缓慢地走到袁诚的面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自己明明是居高临下地看他，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像小猫一样在祈求他的爱抚。
袁诚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让她有压迫感，徐亦萱不敢抬头直视他，她的高度就只能够盯着他白衬衫领口上的纽扣。他一只手捧起她的的脸，低下头嘴唇轻轻地压在她的唇上，她闭上双眼为之沉沦。享受着他的霸占，他不羁的吻，享受着他抚摸在自己丝缎般的肌肤时露出沉迷的神情，感觉自己在他的身下如花般盛开。
多次在梦中看到他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脸，没有任何承诺，他说不敢保证各自在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没有诺言就是最好的道别。他总是毫不留情。
拂晓，天空开始渐渐泛白。
徐亦萱伏在袁诚的身上，海藻般的长发铺满了她整个白皙的背部，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被他需要的感觉让她感到幸福。
袁诚起身洗漱后并开始站在镜子前穿戴，徐亦萱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穿着空荡荡的T恤走到他面前。袁诚把蓝白相间的领带递给了她，并配合得微微弯下头。徐亦萱接过很娴熟地为袁诚系好了，露出甜蜜的笑容。
“什么时候学会系领带的。”袁诚若无其事地一问，然后淡漠地穿上黑色西服离开了房间。在聪明并富有阅历的男人面前，什么都逃过他敏锐的眼光。
“为什么你不去他的城市。”同学英常常这样问徐亦萱。
“我感觉我始终够不到他。”
雨过后天空放晴，风一吹樱花如雨般飘飞，粉色的花瓣落在袁诚的头上，徐亦萱想毫无察觉地帮他打落，站定努力地掂起脚尖扬起脸，迎接她的是袁诚花瓣般轻盈的吻。之后再努力掂起脚尖再也够不到他的唇了，只有等他愿意低头时才能亲吻。在他们的爱情里他永远是高高在上，让人无法触碰。
2.
徐亦萱在一家台资公司上班，台湾男人大都很有修养的样子，做事情小心翼翼，开会时都站着挺直，对上级有着坚定不敢逾越的诚服，也许是台湾男人都要服兵役的原因。
徐亦萱正在赶着一个文案，老板让她今晚代表着公司去参加一个酒会。常常被这样的安排让萱分不清自己的职责。她不想用自己的美貌去应付那些毫无相关的人，勉强挤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露天的草地。长长的酒桌，桌上摆放着威士忌、鸡尾酒、红酒等十多种类。杯盏相交，男男女女自如地穿梭在人群中，他们看得清楚那些是自己值得笑脸相对的人。
会上，徐亦萱认识一个叫晟的台湾男人，他有着和袁诚一样兽性般锐利的眼神。晟摇着酒杯缓缓走近，他带着温和的笑容：“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我觉得无聊至极。”
“哦？”晟发出爽朗的笑声。
徐亦萱和他一起喝酒，聊天，跳舞，然后醉笑着告别。
回到三个人的公寓，王颐和唐英已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了。
徐亦萱站在花洒下，一半清醒一半醉，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被水划过看似破碎的脸。晕开的黑色眼线，惨破的口红和苍白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小丑。
徐亦萱把脸放在手心，眼泪突然像潮水一样翻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毛孔好像都在哭泣，慢慢蹲下，双臂环抱着身体，像一支生长在墙壁上被暴雨拍打着的枯萎的花朵。凄冷，落寞。
与袁诚的情感她很少与人沟通，两人都不愿意妥协，彼此有着高傲的心气。
徐亦萱在房间拉紧窗帘睡了半天。下床后，把长头发高高地簇起，素面朝天，露出白皙的颈部，穿上棉布白衬衫，赤脚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来回地游荡。在落地玻璃后面，对着街景，懒洋洋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不停地敷着冰凉面膜，大口大口地吃着颜色鲜艳的健康蔬果，电视声音开得好大，尽可能地让身体接受各种填满。我会老去，但不会变丑。
回到公司，严谨的老板对于徐亦萱无端的旷工，皱紧眉头。下班，徐亦萱发现在酒会上叫晟的男人在公司楼下等她。晟穿着淡蓝色格子衬衫，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络腮胡子上剃着整洁，还能看得出脸上青皮，他身上有邂逅牌子的香水味。公司的老板大多都用这种香水。
“昨天你请假了？”
“嗯，缺觉。”
“你也这么跟你老板说的吗？”
“是的。”
“你很诚实。”
“我只是没时间去撒谎吧。”
徐亦萱和晟来到一家西餐厅。徐亦萱选择靠窗位置，优质的木桌上放着精致的碟子，瓷瓶上插着一支清新的黄色雏菊，环境优雅安静，抒情的音乐从天花板上空放出蔓延整个餐厅。
之后，晟谈到自己准备出差南京几天，因为他们的日本客户与南京政府的关系一直很敏感，晟代表公司去收购日本在南京的公司。还说自己派遣到大陆已经有半年了，每次回到台湾，下飞机的那一刻都让他热泪盈眶，脚踩在土地上时让他很感动。想家人尤其是想他的女儿。
徐亦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高大的男人，几次拿出格子手帕拭擦着眼泪。徐亦萱想像着袁诚在她面前落泪的样子，可他永远不会。
3.
徐亦萱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树叶下被太阳照射出点点斑驳的影子。和英、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暇的周末，咖啡厅橱窗外的行人如流水般趟过。
马路对面驶来了两辆白色的轿车，轿车停靠了下来。车里走下几个男人。袁诚很高在人群中远远就能轻易看到。袁诚下车后两手把西服的钮扣扣上，抬头间也同样看见了对面橱窗里的徐亦萱。萱心头一颤，涌动着说不出的感觉。袁诚在旁边的男人耳边停留了十几秒钟后，便向咖啡厅门口走来。
袁诚走到她们位置上，王颐和唐英看到后惊讶站起身来。
“学长。”王颐。
“学长。”唐英。
“嗯。”袁诚平静地看了一眼她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徐亦萱身上，“我坐一会就走。”说完袁诚坐在徐亦萱身旁的位置上。
徐亦萱感觉到他的气息疯狂着包围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记忆着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激情。不敢看他，静静地闻着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
眼尖的服务员过来询问新来的客人还需要些什么，袁诚摆手不用。接下来就是一段长长的沉静。气氛有些僵硬，唐英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学长，你觉得徐亦萱人怎样？”
袁诚眼神淡定，似乎是不假思索：“瘦。”
回答的不是感情，不是性格，不是人品。而是切切看得见的，像亲人般的疼惜，直达人心。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静。袁诚起身，客人还在对面的高档写字楼等他商谈。
“我下午就回去了。”
这是说给徐亦萱听的。又是一声告别。看着他走过马路对面，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来时来得那么直接，回时回得那么决绝。没有回头。
“我想把头发剪短了。”徐亦萱很突兀地说出，脸上却挂着微笑看向王颐和唐英。每次见完袁诚，徐亦萱的心情都会跌宕起伏，她们也习惯了。
她们来到理发店门口，宽大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年轻理发师，他们穿着统一的颜色服装，白衫紧身黑裤，尖头皮鞋，领子开得很低，衣服特别紧，显露出非常纤细柔美的身材。
“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穿吗？”徐亦萱没有迈步进去。
“可能这样突出男人的曲线，特别是能突出关键位置，吸引更多的女生来剪头发。”
“你什么感觉？”
“我有股冲动想拿一板砖直接拍死。”
“我们老了。”
那天她们没有踏进去，仅仅是不能忍受在他们的穿衣风格。
早上上班，老板安排徐亦萱陪同客户参观公司。一天下来，坚硬的高跟鞋磨得脚后跟破皮出血，但她还要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和耐心。送走了客户，徐亦萱进到老板的办公室，只是明确自己的工作职责，但老板拒绝了，她考虑着要不要换工作。
下班了，徐亦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公司大楼。不远处，晟正在等候着，旁边停着一辆汽车。他刚从南京出差回来。
“你买车了吗？”徐亦萱好奇地问道。晟在大陆的公司上下班都有班车接送，而且他始终是要回到宝岛台湾的，没有必要买车。
“嗯，刚买的。”
男人追求一个女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彰显出自己的财力。坐在副驾驶上的徐亦萱内心感到忐忑，一路上没有说话。
“这几天在南京，我很想你。”在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下来等绿灯。晟转头看向徐亦萱，粗糙的大手伸到她的白皙大腿上。她看着对面男人沧桑风尘的脸，微微发福的身材，眼睛充满欲望的热情。他靠得很近，能闻到他嘴里散出来的槟榔味，她不喜欢的味道。
绿灯，后面的车鸣起了喇叭。
“你能送我去机场吗？”徐亦萱上车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4.
徐亦萱买到了从上海前往北京的机票，带着强烈且盲目的渴望，独自奔向袁诚。
徐亦萱到达北京已是晚上八点，空气燥闷，感觉皮肤在逐渐失去水分。来到他的公司门口。一个贴满浅绿色玻璃的高层大厦，大楼周边灯光耀眼，门口站着两名保安，里面空荡荡的，前台的人已经走了。
呆站了一会儿，大楼里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声音越来越近，感觉有人走出来。徐亦萱回过头去，看见了袁诚，还有袁诚身边站着的女人。一个看上去很英气的女人，利落的齐肩短发，干练的套装，呢子布料的包臀短裙，米白色高跟单鞋。她很高，能与袁诚眼神平视，她看着袁诚时充满柔情。
袁诚看到夜色中的徐亦萱很惊奇地快步走过去， “你来了。”
“……”
“带你去个地方。”袁诚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我出差，今晚的飞机回去。”徐亦萱盯着衣领口上的纽扣撒谎。给好自己一个后退的空间。
“那吃饭了吗？”
“……”
“走吧。”
徐亦萱坐上了袁诚的车，那个长得很英气的女人是袁诚的同事玥。玥习惯性地坐在了副驾驶上。徐亦萱坐在后面。车内玥热情地与袁诚聊着公司上面的事情，从玥的话语中，徐亦萱觉得玥个性鲜活，思想宽阔，有较强的独立性。他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诚，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玥提出。袁诚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徐亦萱，徐亦萱面无表情，一路无话。
车子在一家面馆停下，面馆门庭若市，门口高悬着几个透出橘黄色光的纸质灯笼，里面沸腾着人味。
袁诚是北方男人。
四人座的位置，徐亦萱坐下后，袁诚坐在徐亦萱的旁边。玥坐在袁诚的对面，他们能直接的面对着面说话。能看出平常他们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海碗盛的面和精致的小菜陆续地上桌了。玥说这些都是店里的招牌，徐亦萱看着玥在自己的碗里放了很多辣酱，碗里漂浮着红色的汤，玥吃得酣畅淋漓。徐亦萱夹起一根面条，吸入嘴里，辛辣的口感使她没有多嚼就直接吞下，口腔到胃部立即传来火辣辣的麻感。胃在抵抗着这种陌生的食物，在疯狂翻腾着。此刻让她特别想念李记的生煎包和牛肉粉丝汤。
袁诚看见徐亦萱面露苦色，阻止了她继续进食，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一杯温开水并吩咐厨房单独抄一个青菜和水煮水牛肉。
在等菜的时间，徐亦萱的手机响了，她急忙找出手机。
“嗯，我现在就回去。”挂断后徐亦萱起身，“我先回去了，他们在机场等我，还有……谢谢你们的晚餐。”说完走出座位。袁诚紧盯着徐亦萱的脸，好像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上寻找到什么。
电话是唐英打来的，她又撒了谎。
她只想迫切地离开这里，她想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吵杂的环境里，吃着难咽的食物，看到他们默契的表情。
徐亦萱出门直接打车前往机场，并刷了信用卡顺利坐上了回上海的午夜航班。
这几个小时如梦似幻，身体好像被灵魂拖着走。她感到很疲惫，脱掉磨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机舱冰凉的地板上，脚趾得到了解脱，尽情地舒展着呼吸着，脚后跟的血已经凝固。
下了飞机，徐亦萱仍觉得胃还在难受，她想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和疲劳的原因。可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回到公寓，和王颐，唐英打过招呼后，徐亦萱拉紧窗帘躺在床上，手机关掉，睡个昏天暗地。
徐亦萱梦见自己在潮湿漆黑的狭小空间里，全身赤裸被粘稠的液体包围着。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水声，摩擦声，金属声。在空间不远处，突然一道光出现，她看见一支细长的管子探了进来，瞬间周围的液体全被这支细长的管子搅得天翻地覆。她感到自己无法呼吸，绵软无骨的身子也被它吸住，四肢逐渐被支离粉碎，想逃离想拼命抓住什么东西，可她发现已经没有手了。绝望地看着可怕的吸管一点一点地无情粉碎着自己心脏和头颅，最后变成一摊模糊的血水。
“不要……”徐亦萱从梦中惊醒过来，身子被冷汗打湿，冰冷的泪水流满脸部，眼神呆滞空洞，双手在瑟瑟发抖。
徐亦萱神情恍惚，摸索着出门，再次坐上前往北京的航班。没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了，不能让鲜活的小生命再次流走。
徐亦萱来到浅绿色玻璃大楼，看着进进出出神情高傲的男男女女。她略过前台的小姐对她投至的鄙夷眼光。直上袁诚所在的楼层。找到写有他的名字的个人办公室，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急奔过去，结实地紧紧地投入他的怀里，眼泪翻涌而出。
他第一次离开她时，她也是这样放肆哭泣。感觉下一刻如果一放开她将永远离去。
袁诚牢牢地拥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暧暧地照射在地板上，袁诚把她抱起来，坐在落地玻璃后面的沙发上，像对待刚出生婴儿的姿式抱在怀里，用手拨开挡在她脸上被沾满泪水头发，俯下头用嘴唇吻干她眼角的眼泪。萱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眉心舒展，面容平静，卷缩在诚怀里慢慢睡着了。袁诚就一直看着她，什么事都没做，温暖的阳光倾泄在两人身上。
办公桌上放着一双35.5码的白色帆布鞋，那是昨晚买的，知道萱穿高跟鞋总是磨脚破皮，可当他急匆匆赶到机场时已找不到萱的身影。
电脑旁边放着一个银白色的相框，相片上的萱在樱花树下眯着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如幼童。那时她每天穿着帆布鞋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常常扬起不带矜持的脸要向诚索吻。后来便学会了穿高跟鞋。帆布鞋上的青春也慢慢消失。
萱在诚的怀里睡了一个多小时后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诚温柔看着自己。萱把脸放在诚的肩上，不敢看他的脸。
“我……”萱缓了一口气，“我梦到我们以前那个孩子了”萱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来。
诚轻轻拍打着萱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头发。萱抬起头看着诚的眼睛委屈地哀求道：“我们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诚愣了几秒，在脑中快速地理解她话的意思：“好！”
萱怀了他们的孩子。
诚把头埋在萱的颈窝，萱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在自己皮肤上流动，慢慢渗入。他在哭。
“嫁给我，萱。”
“嗯。”
不久，王颐和唐英收到萱发过来的照片，萱和诚在一幢别墅门前，两旁是大梧桐树，阳光温暖地照在他们身上，诚从身后环抱着萱大手轻轻的贴在萱的腹部，她笑如花般盛开。
